金华街97号的记忆

金华街97号的记忆

曾智成/文 崔兵/图   大胆吃钱的小姑娘   1995年，在城隍庙卖音响的姐姐对我说，我要真想做生意，可以来城隍庙电子市场试试。城隍庙市场全名叫“成都市城隍庙电子电器市场”。城隍庙并不是庙子，得名是商铺集中的这条街叫城隍庙街。据传说以前这里曾有座庙，庙里供着一个守城的神“城隍”。无论传说是真是假，这条街现在是既没有了神，也没有了庙，只有一家挨一家的音响铺。上世纪80 年代到90 年代初，城隍庙不过就只有几家卖半导体收音机元器件的小商铺。后来有人把喇叭、音箱、功放机、录音机、CD 机搬到这里出售，也就逐步形成了一个专业的音响器材零售批发市场。市场辐射到城北体育馆、成华街、金华街、城隍巷等数十条街巷。也就是说，南到府河，北到梁家巷，东到簸箕街，西到成华街的范围，都称作了城隍庙电子电器市场，简称“城隍庙”。   我到城隍庙淘金，铺子就开在金华街97号。市场这么大，从何处下手？音响铺试音箱飞出的歌声让我得到灵感：满街都卖一样的东西，我独辟一家店卖卡拉OK录像带，生意一定好。   说干就干，没有货架，在姐姐铺子的阁楼上，我搜出好些木条钉成简易货架。卖录像带肯定要试给别人看，我又把家里的彩色电视机与录像机搬到了铺子上。铺子是与一个卖音响器材的老板合租的，1800元一月，他出900元，我出900元，我的生意开张了。   刚开始没经验，我出门进货，请了一个近郊的小姑娘给我守铺子，150元一月不管吃住。   生意铺开了，但除了每天的开支，根本就没有多的利润。观察分析，我发现来店里买货的人成都本地人很少，大多是州县来的。他们要的流行歌曲、摇滚音乐我的店里很少。顾客还是有，却没有东西卖，当然赚不到钱。我改变进货方向，拿回了大量的通俗流行、摇滚激越的歌曲，销量果然上升，但钱还是很难赚到，小工说主要价钱不敢喊高了。   一盒装OK 带进价17 元，小工18 元、19 元就卖了，两盒装进价33 元，她也按此标准三十四五 元卖。我说你其实可以卖高点，小工不语。小工不语的秘密终于被我发现：一天一位顾客拿着一盒两盒装的OK 带说质量有问题要换。这个品种没有了，我翻看销售日报表这盒OK 带卖成35元。我退了35 元给顾客，顾客说还差10元。一切都明白了，小工自己摸出10 元还给了那顾客。我气愤到了极点，我没有和这个涉世不深，吃钱却又如此胆大的农村少女清算她“吃”了多少钱，与她结清当月的工资，我叫她立刻走人！   卖碟好似卖蔬菜   做生意钱并不好赚，有一次，来了一位顾客说要买五件（一件200盒）空白录音带。我卖的这种空白录音带进价3.45 元一盒，我批发4 元到4.5元 ，零售5 元。终于来了大买主，要赚就狠赚一笔。我对他说“我卖的可是好磁带，要4.5 元一盒。”谁知他哈哈一笑，“我知道你卖的是好磁带，不好我也不会买。4.5元，你3.5元都卖不到。”   几经口舌，终于与顾客达成交易，我将这五件货送到目的地，结账3.5元一盒，一盒赚5分钱。除去三轮车运费20 元，卖五件货我赚了30 元。本想这笔生意要赚1000元，却没想到 “吭哧吭哧”搬上楼才赚这么一点。   有一天，房东像发现了惊天大秘密似的急急告诉我：这段时间每天早上六七点钟，成华街排洪渠桥边卖录像带的人越来越多。价格也才几元钱一盒。既然有这个事，我肯定要去看看。   第二天我赶个早来到排洪渠桥边，差点没笑出来，路灯下的这个自发形成的录像带市场，还真有点像青石桥凌晨的蔬菜批发早市。天灰灰亮，看得倒清不清的，卖货的人手里都握着手电筒。录像带有装在纸盒里放在地上的，有搭在自行车上的，还有在三轮车上像豆腐般一排排码着的。OK带与故事带没有分开，论盒数卖，有封套的7元，没封套的6元。这些货我没有买，价钱虽比我买的9元价便宜，但这些录像带一看便是租赁铺的陈旧带子，没一点卖相。   在一个装有CD光盘的纸盒前，我停下了。说真心话，我比较喜欢卖CD。比起OK录像带，CD虽不出画面，音质与方便却优于OK带。但卖CD择人，资金积压得多。我卖过欧翠峰的《小号》，进价28元一张，卖得好35元，卖得不好30元就走了。这个“市场”上的CD不会是那个价吧？   纸盒中的CD没有外包装，内盒中衬有封面，封底也有曲名序列。问价，6元一张。我买了几张流行歌，几张器乐演奏。回到铺子，我把CD《九月九的酒》一放，和OK录像带的音响效果简直是天壤之别，立刻吸引了顾客。我拿的那几张流行歌，顷刻间就被熟人“抢”完。   《狮子王》的故事   《真实的谎言》《狮子王》这两部同时出现的进口大片掀开了VCD大幕。来我铺面上问有无这两部片子出售或出租的人一日多如一日。我连VCD机都没有，也就没想过要经营VCD。可每天那么多人来问，我去老杨那里进CD时，忍不住把这两部片子一样买了一盘。乖乖，两碟装的一部影片28元一盒，两盒就56元。到姐姐铺子里试放，出来的画面让人眼前一亮：录像带中的浑浑浊浊在VCD影碟中都不存在了，VCD影碟图像清晰，声音就是在电视里听着都立体感很强，更别说在音响上听了。   我把这两部片子摆在铺面的显眼位置。没一会，《真实的谎言》就被一位顾客35元买走了，那部《狮子王》，另一位顾客要求我租给他。   “租给你，怎么租？”   “你卖35元一盘，就收3元租金嘛。”   正说着，又来一位顾客要买这部片子。做生意，当然想卖了脱手。可那位顾客拿着碟子不放，“让我租嘛，主要是娃娃想看。买喃经济又承受不起，你就好心帮个忙。”   还是后来的那位顾客打破了僵局，“算了，你就租给他，明天给我留着我来买。”   拿着碟子的顾客连声说感谢，爽快地给了我50元作押金。第二天一早，他把碟子还来了。收3元租金，退50元押金，碟子还在这里，租碟子也有租碟子的好处。我没敢再把这盘碟子摆出来，下午那位要买碟子的顾客果真来买走了碟子。这盘《狮子王》就赚了十元钱。后来，一张拆迁通告贴在了店铺门口，我来城隍庙做了半年生意，赚了两三千元钱后，我离开了城隍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