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那天就是我做的一个灰色的梦。”
他是谍战剧《潜伏》中的“盛乡”,也是《东方红1949》中的特务“严慧”。同时,他也是抢劫、袭警潜逃了13年的疑犯。前日,在齐齐哈尔市看守所,记者见到了吉思光。面对众多摄像机,他很配合。有警察说:“现在的你比你演过的所有角色都火。”他回应:“火也没用了。”
【抢劫】
“我虽然罪不重,但还是一个罪犯。”
记者:看你的履历,你的父母都是钢厂的职工,家境不差,为什么会去抢劫?
吉思光:虽然家庭条件不差,但我从小跟父母感情就不好,尤其在大学毕业之后,我跟我父亲的矛盾已经到了爆发的时刻,一气之下我就离开了家,遇上了当时抢劫的同伙,觉得他们挺有义气,就混在了一起。年轻时冲动,什么也不懂,他们让我一起去抢劫,我就去了,但我还是不忍心,他们捅了,回来问我捅了没,我就骗他们说捅了。
记者:这是你第一次犯案吗?吉思光:不是,之前的两天也抢劫了,但都没有伤人。
记者:警察说,你被逮捕时特别平静,面无表情,心里是什么感受?
吉思光:最开始他们盘查的时候,我还想反抗,因为之前遭遇过,但被我化解了。
记者:这次没能化解?
吉思光:他们用家乡话问我
是谁,我当时就崩溃了,没有反抗的思维,只是想着,他们是奔着我来的,没有说话,穿上衣服就跟他们走了。
记者:为什么是平静?你预料到有这一天?
吉思光:我虽然罪不重,但还是一个罪犯,应了中国那句老话,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逃亡】
“我觉得自己像一片落叶,飘到哪里不知道。”
记者:为什么会逃亡?
吉思光:那天抢劫是我和另外两个同伙去的,他们捅了一个男的,我挟持着一个女的,后来我才知道那个男的是警察,后果很严重,不能呆下去了,必须逃走。
记者:逃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吉思光:离开齐齐哈尔那天,我觉得自己像一片落叶,飘到哪里不知道,但总有一天会被卷回原地。
记者:为什么逃亡中竟然选择曝光率最高的职业?
吉思光:刚离开齐齐哈尔,我真不想使用这些才能,可发现干不了别的。我身体不好,从小到大没干过什么活,逃亡时有一次去建筑工地,一天60块,我干了一天,到了晚上,不知道最后怎么爬上床的,太累了。我虽然是大学毕业,但那时候也是荒废学业,没学到什么东西,没有一个真实的生存技能,我也想像别人一样去搞IT,可是我不懂啊,只能演戏。
记者:你演戏是因为扮演别人让你觉得安全、放松?
吉思光:是的,一旦真的进入角色,会忘了自己。
记者:那你真的忘记自己真实的身份了吗?
吉思光:后来我真的想当明星了,觉得可以抛弃以前的自己,觉得离当明星已经不太远了。
【梦魇】
“和我睡过一个屋的兄弟都不知道我是逃犯。”
记者:逃亡的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吉思光:4个字可以形容,颠沛流离。也许我在物质上是丰富的,快乐的,但在精神上是不堪一击的。有时候半夜会突然醒来,因为在梦里被抓了,有时候整夜不睡,从晚上6点坐到早上6点。
害怕。我躺在床上,看着门,会觉得那门会突然打开,冲进来一群人把我铐走,结果真的出现了。
记者:在横店,你演过的最受关注的角色是《潜伏》里的盛乡,你知道《潜伏》会火,你可能因此会被认出吗?
吉思光:拿到《潜伏》剧本的时候,就觉得会火。心里很矛盾,演吧,这剧肯定热播;不演吧,当时又要生存,当时我的情况很不好,房租交不上,饭也吃不起,就接了,一天600元,拍了两三天。
记者:现在有人说,你才是《潜伏》里最大的潜伏者,你怎么看?
吉思光:我跟余则成一样,精神压力很大,但表面上不能透露。但其实我比余则成还苦。他身边有老婆知道他的身份,可我身边什么人都没有,连和我睡过一个屋的兄弟都不知道我是逃犯。
【愧疚】
“我觉得那天就是我做的一个灰色的梦。”
记者:见过受害者了吗?
吉思光:见过了,我跟他说了很多很多对不起,但再多的对不起,也没法弥补他受的伤害了。
如果有可能,我会用各种方式补偿他。我希望你们不要去采访他,对他是一种伤害,他回忆往事会痛苦。
记者:你回忆往事就不痛苦了吗?
吉思光:其实你想象不到我有多痛苦。我觉得那天就是我做的一个灰色的梦,特别不清晰的东西,我就像被谁拽着一样进入了梦境。
记者:13年你没想过自首?吉思光:我想过自首,可我一直不能鼓起勇气,就找一些方法赎罪,我会去市场买鱼放生,看见乞丐也会给钱,我在横店的兄弟们,也会带着他们去拍戏,借钱给他们,这样心里会好受些。
记者:你后悔了?
吉思光:我跟你说,我肠子都悔青了,晚上的时候眼泪噼里啪啦掉,心想我怎么会卷进这么一个案子里?我的人生怎么会这样?如果我年轻时不冲动,哪怕我在家做环卫工人,在家守着爸妈,也比成为逃犯进监狱要好。
记者:现在还有遗憾吗?
吉思光:最大的遗憾想跟剧组说对不起,戏完成了一半,我没能把这个角色演完。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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