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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是农民工平时是大学生
华西都市报实习记者张菲菲摄影吴小川
●一斤黄鳝3.5元,背矿石一天30元,他靠抓黄鳝和背矿石上完高中
●他曾幻想大学校长视察工地时能了解他并破格录取他,但这只是幻想
●他总是提前一个小时到教室,总是坐在第一排正中间的位子,从不迟到缺席
四年前,23岁的彝族小伙莫色拉且还是一个在西南民族大学工地上做杂工的农民工。半年后,挣够5000块钱的他重
回校园,一年之后,他成为西南民族大学彝汉翻译专业的2008级新生,坐在自己修建的楼房里上课。而现在,因为家境贫寒父母无法负担大学费用,大三的莫色拉且周末仍然会到工地打工赚钱。他是农民工,也是大学生。
2岁丧父
靠假期背矿石念完高中
工地立誓
“我要回到这里上大学”
莫色拉且的家在凉山州越西县普雄镇可地村,那是一个四周被群山包围的小村落。在这个狭小的山谷里,一家6口人靠仅有的一点土地维持生活。1986年,在莫色拉且两岁的时候,父亲突然得病去世,那时,莫色拉且的大哥6岁,二哥4岁,还有一个刚满20天的妹妹。
“我七八岁的时候,就开始跟二哥到水稻田里捉黄鳝。”莫色拉且说,运气好的时候,一天能抓到两斤多,两斤黄鳝在镇上可以卖七块多钱。
从小学5年级开始,每到假期,两个哥哥便带着莫色拉且到附近甘洛县的矿山上背矿石。假期的每一天,莫色拉且都跟哥哥一起背着几十公斤重的矿石在一两公里长的隧道里穿行,一天的工钱是30多元。就这样,靠着抓黄鳝和背矿石赚到的钱,莫色拉且完成了高中学业。
但是,一向成绩不错的他高考落榜了。看着妈妈苍老的脸庞,想想家中债台高筑的状况,莫色拉且无奈地放弃了补习的念头。
2007年7月,他独自一人离开家乡,搭上了前往成都的火车。临走时,他身上只有68元钱。这是他第一次来到成都,四处寻觅之后,他在西南民族大学双流航空港新校区建设工地,找到一份做杂工的工作,每天工资40元。
看看工地外漂亮整洁的校园,再看看自己满身的泥巴,莫色拉且感到了从来没有过的自卑,“我不敢走过去,生怕我身上的灰尘玷污了这个地方。”
每到晚上,听着从校园另一边传过来的彝族达体舞的声音,莫色拉且想上大学的心情就会更加强烈。“我当时就想,如果我能在这里上大学该多好啊!”
有时没有人的时候,莫色拉且也会冲着校园大声喊:“我要上大学!”
莫色拉且甚至还幻想过:如果有一天校长到工地上视察,主动跟他聊天,他会把自己的经历讲给校长听,然后校长破格录取他到这所大学读书。可是,终究是幻想,莫色拉且一直没有见到过校长。
美梦成真
重回校园6个月考上大学
在这里工作了一个月之后,莫色拉且拿着800块钱的工资,提着行李,准备回家补习。但是,回到家的莫色拉且发现,800元钱根本不够自己交补习费用,于是,就跟亲戚继续在建筑工地打工,用了4个月的时间赚了5000块钱。2008年1月,他重新回到学校补习,准备当年的高考。
每天早上6点起床,晚上12点睡觉,除了吃饭睡觉,莫色拉且发了疯一样地学习。高考完填志愿,莫色拉且填报了西南民族大学。
皇天不负有心人,2008年8月,莫色拉且拿到了西南民族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兴奋之后,还是需要面对现实,学费可以通过助学贷款解决,生活费成为莫色拉且上学的绊脚石。于是,他决定再到工地上去。
这样的情况维持了两年。“刚开始我们都以为他是出去玩了。”同寝室的同学沙文告诉记者,偶尔,莫色拉且指着教学楼,自豪地告诉同学,这是他盖起来的。
拿到国家奖学金他减少打工准备考研
莫色拉且很多衣服都是班主任冯岚买的,有的甚至是从美国带回来的。冯岚始终记得第一次见到莫色拉且的情景,穿着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老旧衣服,提着一个大大的编织袋,说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汉语。
“我最担心的不是他的经济条件,这些我们可以帮忙解决。”冯岚最担心的是莫色拉且的成绩,但是,令她意外的是,短短一年时间,莫色拉且的成绩突飞猛进,在大一结束的时候,就拿到了国家励志奖学金。“学院所有老师都知道他,上课总是提前一个小时到教室,总是在第一排正中间的位子上坐着听课,从不迟到缺席。”
莫色拉且今年大三,这个学期已经很少到工地打工了,因为他要准备考研,“我希望我能够把我们彝族的文化著作翻译保存下来,希望让更多的人了解我们彝族的文化传统。”莫色拉且目前不会太担心自己的生活费用,他的奖学金、学校提供的助学金和勤工俭学岗位、帮老师翻译著作的酬劳,这些可以维持他现在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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